直到傍晚,大哥也没回来。

    这期间,只有一个梳辫子、穿淡青衫子的女孩子来见我,来来回回三四趟,抱着的木盘中每次都盛了不一样的吃食。

    有荤有素,只是样样都塌着,肉和蛋都蒸煮得极嫩,菜叶也软烂,少盐少油,像喂给没牙的孩子吃的。

    但我饿极了,那女孩子的眼神也殷切极了。

    我从她手里接过碗筷,自己端着,倚在床头吃。

    她不走,就站在一旁。

    我有些不好意思,朝她笑笑,就开始自顾自地吞咽。

    吃着吃着,我忽然发觉,耳边除了我狼吞虎咽的声音,还有时不时地啜泣。我从碗里抬起头,往旁边一看。

    她正低头抹泪,肩膀一抖一抖。

    她生了双大眼睛,泪水直往外滚。我活两辈子,从没见谁的眼泪是那样流出来的。眼都没眨,珠子一样的泪就掉下来,落在她的腮上,袖子上,衣襟里。

    我最怕女孩子哭了,连忙搁下碗。

    “啊,啊,”我出声,想引起她的注意。

    谁知她见我放下碗,三两下抹掉了泪,又托起那瓷碗往我手里放。

    “再吃些,多吃些,”她笑着看我,像哄孩子。

    这家里,个个都把这小满当孩子。